大,看起来文质彬彬,穿着打扮跟村里种田的老头没啥区别,眼睛也花了,板书都要戴老花镜,他上课只顾着讲自己的,不会跟学生互动,因为压根看不清学生的脸。
“没有没有,王老师已经退休了,没在学校任教了。”闫玲玲赶紧解释,她可是没少听学校里的老师讲老王,据说好几个老师都做过老王的学生。
杨国峰一脸庆幸,“那可太好了,老王是个好人,就是不太适合当教书先生,想他以前教我们,那真是,能不能考上初中都难说。”
闫玲玲被他逗笑了,“王老师还做过您的老师啊?”
“嗯,你说多可怕,以前我们读完初中都算高学历了,现在的孩子读完初中都算辍学,一个老王教我们十里八乡几代人,你说能教出什么水平来,多可怕!”
杨国峰说着就发愁,愁得他把青梅酒一口喝完,这玩意怎么那么好喝,他摸瓶子想再倒一杯,结果就那么一会儿功夫,瓶子居然空了!
他站起来左右看看,杨书桦贼有眼力劲跑过来,“书记,找酒呢?”
“别叫我书记,这里可没有书记,还有酒吗?”
“没啦,都喝完三瓶子了,我去找小芜要,她不给了,说总共就没酿多少,还没酿透呢,再叫咱们给喝完了!”
杨书桦也是一脸的意犹未尽,看起来也挺喜欢喝青梅酒。
“行吧行吧,我喝可乐,”杨国峰重新坐回去,又给闫玲玲面前的杯子添满,“我就喜欢年轻人,看见年轻人就高兴,年轻人好啊,是八九点钟的太阳,是祖国的希望,这句话太对了。”
“看看我们村的夏芜,自从她回来包下这山头,我感觉自己越干越年轻,越活越有劲,她来了之后,村里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,大家能在家门口找到活干,不说一个月挣万儿八千,也能自食其力,养活自己,说不定将来月薪过万也不成问题,”杨国峰越说越来劲啊,这些话他在心里憋太久了,今天趁着酒劲,不吐不快
“还有你,你也是个好样的,不管怎么样,咱们再干一杯!”
闫玲玲听着,心里感慨万分,她自认为自己对不住杨国峰的夸奖,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并不单纯的目的。
突然,不远处爆发出热烈的声音,抬头看去,杨明凯站在凳子上,手里拿着可乐瓶子,大声道:“大家都注意了,赵三爷要给咱们拉个曲子助助兴,大家想不想听啊?”
赵三爷是村里的五保户,年轻时乞讨为生,走南闯北,会的本事还不少。
他今年七十三岁,早年乞讨跪地伤膝盖,到老了右腿变形走路都困难,夏芜没叫老人上山干活吃饭之前,他每天自己爬到门口坐着晒太阳。自从能来水井小院了,杨国峰每天把他送过来,傍晚再接回去,眼见瞧着老头人精神多了。
大家鼓着掌要赵三爷来一曲,老人家头一回不是给打赏的人拉曲子,被这么多人注视着,还有些不好意思,说话时牙都在打架,“老东西献丑,给大家唱一首《妈妈的吻》。”
他手里的乐器像是二胡,又像三弦,自己手工做的,跟他几十年了,赵三爷手一动,古朴沉闷的声音响起。
小院里渐渐安静下来,能听见晚风沙沙的声音,偶尔有人低声说话,咳嗽,不仅不影响赵三爷的演奏,反而给这幕场景增加了真实感。
[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啊,小呀小山村
我那亲爱的妈妈,已经白发鬓鬓
……
妈妈曾给我多少吻,多少吻
吻干我那脸上的泪花
温暖我那幼小的心
妈妈的吻,温暖的吻
叫我思念到如今]
老人呕哑的嗓音几乎声嘶力竭般唱着,声音直穿透人的灵魂。
现在这社会,已经很少听见这么触及灵魂的音乐了,桌上摆的美食安抚人的五脏六腑,耳朵里听的乐曲,抚慰她的心灵。
像是被洗涤了。
灰蒙蒙的,落后的,不方便的,叫人讨厌的,原来那么多不好前缀的农村,此刻在她面前揭开轻视的面纱,露出原本的面貌。
是的,闫玲玲一直都不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当老师,她每天都在想家,想到夜晚以泪洗面。对学生们,她也只是做到自己该做的,仅此而已,至于什么园丁,什么浇灌者这类高大上的称谓,她从不认为自己是。
所以面对杨国峰的夸奖,她才会无所适从,不知道该怎么应对,只能尴尬地喝饮料。
她被推上不该有的高度,只有她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多卑劣的人。
赵三爷一曲唱吧,又来一曲,欢呼喝彩的声音不绝于耳,他唱完之后,村里人还觉得不尽兴,又来几个好